马长路
打破世界纪录的塘沽体坛健儿
他从塘沽一中毕业,是60年代国际田径界一颗耀眼的新星。1960年 6月在布拉格罗西茨基国际田径赛以74.58 米荣获男子标枪冠军并打破世界记录。1963年,第一届新兴力量国家运动会在雅加达隆重举行。他不负众望,再次以辉煌成绩勇夺桂冠。
塘沽一中,是塘沽地区建校最早、历史最长、规模最大、成果最丰的闻名学府。从这里走出的,有科技、文化、艺术、体育等方方面面的精英,体坛健儿马长路,可谓其中的佼佼者。
1934年,马长路生于河北省平乡县马上屯村,早年丧父,12岁到塘沽,投奔在电业局工作的哥哥。先后就读于塘沽中心小学、塘沽中学(今塘沽一中)。1954年 8月参赛全国13城市大中学生运动会,以700克手榴弹投掷78.5米的优异成绩,荣获中学生男甲组冠军,次年升入高三年级时,被天津田径集训队征调,不久转入国家队,学籍入北京体院。同年参赛全国田径运动会,获男子手榴弹冠军。
1956年11月,中国奥林匹克运动会莅临武汉作访问赛,此时马长路的参赛项目已改为标枪,以71.12米的赛场成绩打破全国记录。
1960年6月,布拉格罗西茨基国际田径赛,他又以74.58米荣获冠军并打破标枪世界记录。
1961年,再获全国田径赛标枪冠军。
1963年,第一届新兴力量国家运动会在雅加达隆重举行。马长路不负众望,再次以辉煌成绩勇夺桂冠。当他登上国际赛场的最高领奖台,用红色丝绸绶带连缀的金牌挂在胸前,从印尼儿童手中接过绚丽而馨香的鲜花,全场注目庄严的五星红旗在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》的乐曲声中徐徐升空……此刻,马长路的泪水再也无法遏止。
马长路已成为世界体坛上一颗耀眼的新星。
火一样的热情
在塘沽一中读高中时,他品学兼优,不仅是德、智、体全面发展的三好生,而且在文学、音乐方面显示出的超人天赋,也每每为师生赞叹不已。在运动场上,他跑、跳、投样样出色,连连夺标;在文艺舞台上,他那清越洪亮的歌声,铿锵有致的朗诵,也总能给人留下美好的回忆。
进入国家田径队后,他的运动成绩节节攀升,连破记录,但是,国际赛会中没有手榴弹这个项目。国家队为了培养他,让他改项练习标枪,并保送他赴苏联基辅学习。在苏联学习期间,他刻苦勤奋,为人憨厚,更由于俄语基础好,不仅增长了学识,而且结交了不少异国朋友。回国后,他们之间仍书来信往,探讨运动理论,切磋投掷技艺,在共同的事业中建立起可贵的情谊。
在队里,马长路除了自己钻研业务,刻苦训练之外,还十分关注年轻运动员的成长,比他小8岁的殷晋武,和他既是同一项目的选手又是来自塘沽中学的校友。两人可说是一见如故,情同手足。马长路待他如亲生兄弟,不仅把投掷专业的全部技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而且还关心、帮助他文化知识的学习及意志品质的锻炼。殷晋武已是塘沽体委的一名高级教练员,全国先进体育工作者。回忆起当年的经历,殷晋武眼圈里还汪起晶莹的泪水,他说,“马老师是个了不起的人,我终生都忘不了他……”
有这种感触的绝非殷晋武一人。河北省选手胡希武、陈兆端以及天津选手张豹,他们的心里都永远保存着对马老师的崇敬与爱戴。自1963年马长路就任教练工作以后,张豹在他的指导与训练下,运动成绩突飞猛进。1971年以76.34 米奇迹般打破保留了十数年的他的老师创造的标枪纪录。
马长路把他火一样的热情倾注于运动生涯,更使他的运动生涯熠熠生辉;倾注于他所从事的事业,更使他的事业蒸蒸日上。
水一样的爱情
世间的爱情多种多样,因人而异。有的如胶似漆、情意缠绵;有的花前月下、诗般浪漫,有的信誓旦旦、海枯石烂……而马长路的爱情却像水,水一般的纯净,水一般的透明。
这一份情缘始于1965年。那年全国六项田径锦标赛在上海举行。运动会上,马长路认识了一个来自天津耀华中学的运动员董奇兰。马长路紧紧握住她的手说:“认识你很高兴。我叫马长路,老马识途的马,伯乐相马的马,马到成功的马,也是马克思主义的马;长路就是迢迢千里的意思,路遥知马力,日久见人心嘛。”俩人手握着手一起哈哈笑起来。
董奇兰对眼前这位既是同行又是老乡的英俊青年很有好感,觉得他不仅诙谐潇洒而且可亲可敬。上海分手后,两人开始了书信来往,其间马长路不断为董奇兰寄来一些有关的技术资料,以帮助她提高运动技能和专业水平。1957年,两人分别随队参加天津、南京的赛事。这两次会面,他们之间有说不尽道不完的共同话题,不仅交流专业技能,还谈论了许多人生哲理及个人感悟,话题宽泛,内容也极其丰富。马长路曾论及“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”的道理,他说,运动场上的竞技与用具作战,其实是同样的道理。要了解自己的长处与短处。我的短处就是柔韧性较差,因此我每天睡觉前必把胳膊举过头顶,反弓着双手压上两三块砖头再睡。有缺点就要想法克服,只要勤奋努力,胜利就在前面。马长路说这些话时,轻松随意,如叙家常,丝毫没有装腔作势的样子与教训别人的口吻。而董奇兰听来却十分亲切,觉得受
益匪浅。
马长路和董奇兰的情谊,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增进和发展着。支撑着这份情谊的,是他们都有为国争光、为民族争气而不畏艰辛的强烈愿望。
1958年,马长路勇敢地向董奇兰表达了爱慕之意,董奇兰显然是心理准备尚不充分,她犹豫着回答说:“我还太年轻,应以事业为重,我们不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吗?”马长路是个有自尊也非常尊重别人的人,他很平静地说:“我是比你大,不过我的心和你一样年轻。既然我们只能作好朋友,你以后就叫我大哥哥吧。”
这次分手后,董奇兰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。她知道自己说的是违心的话,她没有表达真情的勇气,马长路的开朗豁达与真诚,更使她的内心感到痛楚与愧疚。她后悔了。
过了一段时间,董奇兰参加了在天津民园体育场举行的赛事活动。尽管比赛秩序表上没有马长路的项目,她还是禁不住在赛场入口处搜索寻觅,甚至把目光投向观众席,她多么盼望马长路能意外地出现!然而她的希望落空了,马长路并没有出现。两天后赛事结束,她随天津运动队走出体育场,在大门外的树荫下,她突然看到马长路在那里默默地等候。她惊喜得像一只小鸟飞过去,扑到马长路的胸前,再也顾不得羞臊,举拳在胸脯上连连打着,嘴里赌气般地喊着“打你,打你……”,泪水却忍不住落下来。
1961年10月,董奇兰已经在天津21中学任教。一天深夜,马长路叫开了董奇兰家的大门,郑重地告诉她:“领导已经批准我们结婚了!”
五年相爱,终于盼来了幸福的一天。
欲哭无泪的冤情
1964年,马长路被调往河北省体委,任教练员兼运动员。
1966年,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席卷而来,马长路也“在劫难逃”。
胸前挂着“反革命”的牌子,遭受种种非人的侮辱,一时间成为“必然”;揪上台挨批斗,关牛棚作反省,似乎也在“情理之中”。
“罪名”很多,致命的一条就是“里通外国”,而且是与苏修的关系非同寻常——当年由国家队保送赴苏深造,以及后来与苏联朋友的的书信来往便是“如山的铁证”!
十年来的艰辛拼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行;十年来的辉煌成绩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罪状! 昔日对自己倍加赏识关爱的领导,如今个个自身难保;昔日身边那些亲密的队友包括自己的学生,如今自觉不自觉、情愿不情愿地纷纷与自己划清界限,形同陌路。马长路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,在炼狱中饱受煎熬。此刻惟一能给他的心灵以慰藉的,便是远在天津的妻子的来信。他望眼欲穿地盼着。从早盼到晚,一天又一天,每个早晨东升的旭日给他带来希望;每个晚上四垂的夜幕令他心如坠铅,日复一日,莫说是一封信,即使是只言片语都可望而不可及,这到底是为什么呢……
事后才知道,作为“反革命”的战友、学生和爱人的董奇兰,在经受着精神、生活的痛苦折磨中,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马长路,她把对亲人的信任、鼓励及思念全部倾注于笔下,几乎是每隔三天便写来一封信,这厚厚的一沓维系着马长路生存信念的信函,全部被人暗中扣留了!
1970年3月18日,这天是个阴冷的日子,欲哭无泪,欲诉无门的马长路,走到了生命的尽头。
3 月18日是个不寻常的日子。这天一大 早,马长路趁人不备,偷偷溜出大门,疾步向一座水塔跑去,迅速登上水塔的顶端。他从容地昂起头,望一望深远天际的苍穹,然后一纵身,砰然坠地。